放眼望去一座座茶山,滿眼皆綠,滿眼皆春,綠得欲滴,綠得可愛,綠得心曠神怡,綠得熱血沸騰,綠得只想來個熱烈的擁抱,綠得讓想象飛翔,綠得像隔壁家的姑娘一樣漂亮,一樣動人,一樣甜甜蜜蜜。綠得讓人想起了愛情,想起了詩歌和散文,想到了更多更多的人和事,想到了你我和我們今后的日子。
從小就喜歡看爺爺在火塘邊煮茶的情景,火焰在跳舞,茶壺蓋也在跳舞,茶葉在沸水里滾動,它們斗舞的結(jié)果讓茶的清香擠滿屋子,讓濃濃的火煙塞滿家里每個縫隙。
喜歡給爺爺點燃老草煙,喜歡爺爺撫摸我頭發(fā)的感覺,喜歡聽爺爺水煙筒里發(fā)出的咕嚕咕嚕聲,喜歡爺爺身上每個毛孔里散發(fā)出來的老草煙味。
爺爺一邊喝茶一邊給我們講不知講了多少遍的故事,而我們卻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,聽了一遍還嚷著再講一遍。在爺爺?shù)墓适吕锟傆幸粋€茶仙子,或者有一個茶的愛情故事,或者有一個茶的神秘傳說。據(jù)說茶仙子讓爺爺心動了,據(jù)說茶愛情比茶水香甜可口,據(jù)說我們這里的茶是諸葛孔明親手種下的。
在爺爺?shù)墓适吕锟偛刂粋€人。他說有一位美麗的姑娘,居住在山路旁,孤苦伶仃,家里很貧窮,然而她心地善良,每天給過往人員沏茶,她外出時也總會在家里備好茶水,姑娘的善良被許多人記在心里,傳為佳話,最終那姑娘找到了如意郎君,過上了幸福的生活。爺爺邊講邊憨憨地笑著,仿佛在講自己的親身經(jīng)歷,仿佛在回憶著什么。
爺爺說茶是個好東西,茶能通心靈,能通神靈。爺爺視茶如命,把房前屋后和田間地角的茶樹侍奉得很好。在他心里,一棵棵茶樹如一個個兒孫一樣,他疼在心里,愛在心里。在爺爺心里每一棵茶樹都有一個故事,每一個故事都是最好的營養(yǎng)劑。
爺爺愛喝酒,更愛喝茶。也許在爺爺?shù)母拍罾镆豢诰埔槐杈褪侨松?,茶和酒在肚子里稱兄道弟,茶和酒沒有醉,而自己早已呼呼入睡。火塘的火慢慢熄滅,爺爺?shù)镊晻r響時停。故事講完啦,爺爺也該休息。
我母親也是爺爺?shù)牟韫媚?。在爺爺?shù)难壑心赣H像只茶花上紛飛的彩蝶。母親是爺爺在茶樹下?lián)斓降臈墜耄赣H的哭泣撕碎了爺爺?shù)男?,從此爺爺有了個繞膝的愛。母親生在茶樹下,長在茶園里,喝著茶水長大。母親天生就是采茶能手,手還沒有碰到茶葉,茶尖早已跳進了背簍里。母親制茶也在行,她做出來的茶味道純正,全村的人都到我家里喝茶,從他們的嘴里我聽到了許多茶故事,也學(xué)會了唱茶歌。這個時候,我爺爺一邊喝茶一邊樂呵呵地笑著,臉上早已瞇成了道道梯田,兩顆門牙也笑得東倒西歪。茶姑娘忙前忙后給大家沏茶,整個屋子坐滿了人,擠滿了茶香。
山路十幾道彎,每道彎都在我家的茶地里。春天的手溫柔又熱情,每次撫摸都親密在我家的茶葉上。被春光親吻過的茶葉,它的美麗色彩和優(yōu)美線條出類拔萃。今年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我阿爸的笑容比往年更燦爛,他把眼睛瞇成一條線,帶著點神秘說:“你就好好讀書吧,以后的學(xué)費我和你媽想辦法。”我知道那底氣來源于滿山遍野的茶山,來自于比三歲小孩皮膚還嫩的茶葉。我?guī)缀蹩梢钥隙ǖ卣f,我的籃球鞋可以和我在球場上比誰最帥了,我妹子的花裙子可以在茶山上飛舞了,春節(jié)的禮花可照亮鄉(xiāng)村的夜空了,前些年欠下的賬也可以還清了,到家里喝茶的人比往年多了,茶更香了,也飄得更遠(yuǎn)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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